去年此时,应同仁徐女士之邀,去了谷阳城樱花公园,深为烂漫似锦的樱花所震撼。真的没想到,在我们咫尺之遥,有如此美丽的花海。看了谷阳的樱花,我一直在想,成语“花团锦簇”说的是不是就是樱花,至少于我来说,还真没见到过有哪种花有这么锦簇雍容,就算是号称天香国色的牡丹花开,也难掩樱花盛开的气势。又是人间最美的四月天,我便邀请老友王宪金夫妇一同驱车前往去踏青赏樱,漫游花的海洋,去品读花的世界。春,为什么让人心动,春和景明,沿路是鹅黄未匀的嫩绿扑面而来,不像夏绿的深沉,也不像秋绿有些沧桑,是一种喷薄而出的力量,朝气蓬勃的生机,怎不让人受此感染,内心萌动?
樱花公园是在谷阳古城遗址建造的。据园方介绍,遗址公园设有9个功能区,分为谷阳城遗址保护展示区、小王庄霸王城遗址保护展示区、遗址文化发展区、古代城市文化揭示区、遗址文化景观区、文化配套服务区、滨水湿地观光区、公共配套服务区、居住生活区等。谷阳古城发端于2500多年的战国时期,成型于2000多年的西汉,衰落于唐代。现在,她以现代文明的方式,展示文明的传承,再现人类文明的历史脉络和文化演进。
一个小时的车程,在窗外的美景的感染下,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。入口处,有小河贯穿,两岸小草青青,菜花正黄,微风里,阵阵花香弥散在樱花的水色山光里。入园内,虽是下午近三点时光,又是节假日的最后一天,原以为游人可能会少些,实际情况却是花正含苞,游人如织,每个人的脸上都笑靥如花,三五成群的游客,或在花下留下美丽的身影,或在花从中徜徉,特别是身着各代汉服的少女们与粉色的花儿相映红,独成一景。园区本是一片平整地,设计者们巧妙利用水系勾勒出几个版块,施以亭台楼阁,既保留了樱花成片的气势,又有了高低起伏的错落,增添了古城人文气息。园区内樱花颜色不多,复瓣多为粉红,赏樱赏的就是她的气势,远观如云霞烂漫,近看锦绣堆枝头。早樱多为白色,或白中略带红、染绿,远观显得平远而苍凉。武大的樱花以早樱居多,近些年,也增加了很多晚樱,延长了观赏期;中科大的樱花却多为晚樱。两种花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,心动然后物动,还是物动之后心动?两者可能兼而有之。中学时读过冰心的《樱花赞》,我记得的场景是,灰暗的天空下,在大片的灰白的樱花笼罩下,是日本武士孤寂的身影,在缤纷的落英里喟叹人生的短暂。但在晚樱下,就算是如丝细雨春寒料峭中,感觉依旧是温暖,是幸福,是欢乐。读《樱花赞》的时候,我并没见过樱花,但却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,也以为樱花是日本所特有的,日本也被称为樱花之国,后来看到一些资料,说是樱花最早起源于中国。这个我没有深究过,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,更不可能如余秋雨大师那般潇洒为了考证文化,走遍世界,踏过五洲,见证罗马的沧桑兴衰,找寻塞纳河的浪漫,品读英伦三岛的绅士风度。在《行者无疆》里,忧国忧民的大师在品读异域文化的同时,不时有画龙之笔,指出我们文化之不足。前一段时间,武大樱花盛开,一位青年手举木牌,上书,“樱花起源于中国,不要再说是日本的了”,引起网上热议。其实从千年前第一片樱花的绽放,第一片樱花的摇落,便伴承汉唐诗句,明清风月款款而来,无论谁来,她都会送你一袭清香,一段诗情。只要不是赋于特定含义,不似白铁无辜铸侫臣那般,樱花就是樱花,本无国籍,只是大自然匮赠人类的美丽,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仅此而已。2016年清明期间,我和同学一起游赏科大樱花,也曾作文《踏青沐雨赏樱花》,我这样写道“科大的樱花不像武大的樱花,有些苍凉,而且这苍凉里还透出一种屈辱,因为这些来自樱花之国日本的花,漂洋过海来到中国,来到九省通衢的中国腹地武汉,来到这所中国著名的学府,不是传承文明,不是文化交流,更不是为了友谊,而是掠夺者以胜利姿态的炫耀。武大的樱花是美丽的,也是无辜的,但樱花苍凉地盛开,总让人想起那些沧桑岁月的中国,还有在铁蹄下痛苦中呻吟着的国人。”我们铭记历史,但不是为延续仇恨,更不能固步自封。实际来看,武大的樱花应当是早已作了更替,樱花作为蔷薇科的植物,多数树龄并不长,也就是说,武大的樱花也应早已是我们自己手栽的了。
今年,不知是我们来得早,亦或是今年花语难解的缘故春风无助,误了佳期的原因,谷阳城公园里的复瓣樱花尚未进入盛花期,多数樱花树上花儿如美人半睡未醒,而单瓣的早樱也近于落尽。也许早樱花落的声音,才惊醒复瓣的樱花知有客人来,好歹这迟来的花色没有影响到游人的兴致,半开的花朵,含包欲放的花蕾,同样让人沉醉。近些年,全国各地不少地方都有大面积的引种樱花这种观赏性极强的花木,为不同地域的人提供了赏花的去处,此时的家门口就是美景,不必数百公里去寻觅,更不必飘洋过海去日本赏樱了。公园樱花树下,我看到是一张张幸福的脸庞,很容易与人面桃花相联。人面桃花美则美矣,但总有些凉薄,况此时,桃花已落,应该是人面樱花了吧!富丽的樱花更给人以宽松、和谐与幸福感。有人说文学是用来批判的,如果是歌颂,你的作品就没有价值了。对此,我是不敢苟同的。诚然,文学针砭时弊是没有问题的,但为什么就不能歌颂世间一切的美好?春有百花、夏有凉风、秋星朗月、冬雪梅香就不值得记忆,不值得回味?南国旖旎柔美、北国大漠孤烟,东方日出之壮观,西北草原之辽阔,我们兴致所至,自由地在花下流连,在水边漫步,在山月中远望,在古迹里沉思,寻找文明之源,追求美美与共,哪一样不值得赞美?这个世界并不太平,只是我们生活在和平的环境里,此时有战火纷飞的国家,有饥饿的难民,不知道能不能长大的被占领土上的儿童,他们看到的夜空中绽放的不是美丽,而是恐惧。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不是理所当然。樱花很美,还有我们美丽的心情。
樱花园面积很大,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就过去了,我们还游了仿建的谷阳县衙,闾里,欣赏了一些文化表演节目。虽说游兴未尽,奈何天色渐晚,我们也只好带着不舍,与在暮春微风中的樱花道别,匆匆回赶。
(万家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