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棠说:“我为人不做亏心事,半夜不怕鬼敲门。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随它去吧。
吴棠为人耿直,清正廉明,实心任事,勤理政事,敢于为民做主。担任知县三年,将桃源县(今江苏泗阳县)治理得如“世外桃源”。因政绩非常好,咸丰元年(1850年)被调到清河任知县。
第二年夏天,清淮地区发生洪涝灾害,朝廷任命一个大学士为钦差前来查灾,江苏巡抚、布政使、按察使、漕运总督、江南河道总督、淮徐道、淮关道、淮安知府等大小官员齐集运河南北要冲清河县城清江浦。吴棠一方面忙于治理运河和本县事务,一方面往来穿梭于上述各大员之间,百务积于一身,忙得不可开交。这样就怠慢了钦差大人,钦差很不高兴,但他知道吴棠深受士民爱戴,找不到理由调理吴棠。
但人分三六九等,并不是所有人都说吴棠好,这就给钦差创造了机会。在黑暗的官场上,吴棠不断遭到明枪暗箭袭击。一次,地方上一些贪官诬陷吴棠“吃漕吞赈”,罗列了罪名,联名控告到钦差行辕。当时京城各部衙门里有一些官员品级虽高,但无实职实权,仅有的一点俸禄不够维持正常生活和交往的。于是他们就靠地方上官员互相告发吃案子,从中渔利。遇上手脚不干净的主儿,一使劲,一次就可以弄个万儿八千两白银。有时还两头使劲,你不是要保住官位吗?需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吗?你就得放点血。你不是要保住官位吗?需我在皇上面前避重就轻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吗?你也得放点血。
话说吴棠被人联名告到钦差行辕,钦差转呈皇上,皇上传旨钦差大人就地查案。钦差大人心想,这回发财的机会来了。于是开始盘算起来,“吃漕吞赈”案件重大,你吴棠的安危、升迁还不是在乎我一道奏折吗?你若不孝敬我万儿八千两银子,轻者叫你丢官罢职回家种地,重者叫你脑袋搬家。
当时驻清河的漕运总督杨殿邦杨大人(泗州人)是吴棠的恩师,他在京城做官时曾把吴棠招至自己官邸,悉心指导吴棠参加会试,很器重吴棠的才干,也很看重吴棠的为人。他和钦差大臣是同榜进士。于是就想在钦差大人面前卖个面子,替吴棠解围。
但吴棠认为自己一心为民,正道直行,从没贪污受贿,到哪儿弄银子去贿赂?就是有银子也不愿做那低声下气,有辱人格之事。杨见吴棠使性子,气愤地说:“不要你低声下气,京官来了,按礼节你也应该设宴恭请一下吧?”吴棠无奈,只得应允。杨大人主动提出作陪,缓和气氛,好寻机代为说情。
钦差大人到任后,吴棠设宴为其洗尘,杨大人准时到席作陪。三人各想各的心思,酒宴十分冷清。酒过三巡,菜上五味,杨大人不好启齿,考虑再三,忽然灵机一动,何不借行酒令活跃一下气氛呢?同时也可以借行酒令吐出心里话,巧妙地为吴棠说情。杨大人说:“我们今个用拆字、拼字法作行酒令来表示一下心情,作不上来罚酒三杯。”
钦差大人也觉得这酒喝得有点冷清,也想把气氛挑起来,看能否找到机会点拨一下吴棠,试探一下是否为自己准备了银子,连忙赞同说:“客随主便,我恭听杨大人吩咐。”这吴棠憋了一肚子气,见二人都要行酒令,也就点头同意了。
杨大人清清嗓子,首先开始:有水是清,无水是青,去水添心就是情。不看僧面看佛面,鱼儿无情水有情。
意思是请钦差大人高抬贵手,钦差大人听完连忙鼓掌。他略作思索后,也装腔作势地接上一首:木目成相,有心是想,去心添雨就为霜。只扫自己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。
杨大人听懂了,这钦差大人是不让他为吴棠说情,来挡住自己财路。但杨大人既不称好也不鼓掌,却看着吴棠说:“吴大人,该你啦,行不上来要罚酒的。”
吴棠也不搭茬,随口吐出了心中的窝火:有水是溪,无水是奚,去水添鸟就成鸡。得势狸猫凶似虎,落架凤凰不如鸡。
杨大人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,狠狠瞪了吴棠一眼后忙端起酒杯打圆场说:“酒令行得都不错,谁也不用罚。来,我们共同干了这杯。”
钦差大人脸上青一阵,红一阵,怒气冲冲。这可急坏了杨大人,他自找台阶自个下地说:“好,好,好,这杯酒我先干为尽。我知道你们二位不胜酒力,不必勉强。”钦差大人借口长途跋涉有点疲劳,起身告辞,先走了。
钦差大人走后,杨大人气得指着吴棠说:“你呀你!象这样直来直去,一点都不会拐弯,这后果可不堪设想呀!”
吴棠说:“我为人不做亏心事,半夜不怕鬼敲门。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随它去吧。”
杨大人无可奈何,只好连连摇头。
钦差大人回京后,将吴棠“吃漕吞赈”一案添油加醋的写了厚厚一道奏本,请皇上降旨治罪吴棠。当年拉那氏,乳名玉兰选秀入宫,升为贵人、贵妃,为咸丰帝生子载淳后升为懿贵妃,深受咸丰皇帝宠幸,后来成慈禧太后。她一听说钦差大臣参奏清河知县吴棠,忽然想起几年前落难清河之时,多亏吴棠中送碳,差人送了三百两银子,才解了燃眉之急,知恩不报非君子。慈禧根据吴棠的为人分析,定是奸人诬陷,于是力荐重用吴棠。
几日后,皇帝下了一道圣旨,清河知县吴棠升任海州知州,联名诬陷吴棠的几名贪官,革去顶戴花翎,降为庶民。贪财枉报的钦差大人官降二品。钦差大人听后目瞪口呆,自认倒霉。
杨大人得知此事后,非常气愤,指责吴棠说:“好你个吴棠,真能沉得住气,连为师都不告诉,原来你在皇帝身边有人啊!”
吴棠也给弄懵了,直到后来连连升官,才知是慈禧太后帮的忙,那慈禧就是当年的小玉兰,吴棠心里暗暗庆幸。
(贡发芹)